一直以來她的從容自立,那麼平靜豁達的接受詛咒,靠的便是自知。
狄刻明白一個聽障在航行中會是累贅,也了解家人的心軟,於是她一股腦的將自己能做的能學的都攬到了身上,讓她儘管這副模樣依舊可靠才不愧對她愛的、愛她的家人。
偶爾在封閉的海洋上、忙碌的船務間她會忘記,忘記自己終將獨自沉入海底。
直到某日夜幕低垂月亮高掛,守夜的她在海面望著波光粼粼的浪花時,才會想起自己的結局,然後在無意義的傷感間,埋怨起最初的失誤。
那段空白的記憶,在她的身上種下了詛咒的痕跡,狄刻命運的終點註定了模樣,但她未來會成什麼樣的怪物?
一點線索都沒有。
如果只是作為一尊珊瑚石雕沉在海底似乎不錯。 狄刻希望自己是沒有攻擊性的,因為她不希望傷害到姊妹。
聽說詛咒體最終都會失去自我成為海妖的一員……也許在詛咒蔓延至脖頸前就該廢掉自己的聲帶阻止詛咒再生?這樣的一塊礁岩無法歌唱想必無從害人了吧。
荒誕的想法將狄刻自己逗笑了。 她闔上書本提起已經燃盡的油燈下了瞭望臺,慢悠悠得往船艙內走好為手中提燈補些燈油。
——咚。
一聲悶響。
她下身一軟跪趴在地。 在她還未從自己唐突的跌倒反應過來前,一直隱隱作痛的臟器們像是被絞碎、腦袋裡充斥著清晰的肌肉和骨頭斷裂的聲響、心臟鼓動的聲響劇烈得好似能震碎胸腔,全身上下爭先恐後的痛嚎著。
她用僅剩的右手抱緊捲曲的身子,並將手套塞入口中死咬著,盡力將嗚咽聲嚥回肚中,不讓掙扎的聲響和痛呼擾了仍在夢鄉中的姊妹。
劇痛將時間無限拉長。